“因為對你有利。”裴霈十指交叉地放在桌面，看起來像是在談判：“對我有利，對公司也有利。”

“可我不喜歡。”盛觀年低聲道。

“就當最後一次，《與子》拍完，你要還是不喜歡拍戲，我不會再強迫你，公司也不會再強迫你。”裴霈道。

盛觀年哼了一聲：“我能說不嗎？”

“不能。”

裴霈站起來，道：“劇組我已經打過招呼了，不會有人為難你。克林他們都來了，會照顧好你的生活起居。別跟粉絲起正面沖突，你好好拍戲，我會替你打理好一切。”

盛觀年深呼吸一口氣，他覺得四周的空氣很壓抑，他不耐煩道：“要走快點走！”

裴霈頓了下，她開口問：“演唱會那天，為什麽什麽人都不帶就走了？”

“不想帶。”盛觀年面無表情：“你們很煩。”

裴霈蹙眉：“盛觀年，我在跟你溝通，那天我有說過，如果時間不夠，你可以不過來，是你自己要過來幫忙，時間晚了你又賭氣，我真的也不知道你在氣什麽，我真的是越來越不明白你了。”

“姐姐，是誰不明白誰？”盛觀年突然開口。

裴霈：“……”

盛觀年笑了：“是，我沒資格賭氣，是你在我快完蛋時幫了我，我以為…我們之間多少有點像親人，直到你簽了新人，我才明白，我和他們，對你而言沒什麽不同，都是賺錢的機器。”

裴霈：“……”

“給我換個新經紀人吧。”盛觀年說。

“就林五吧。”裴霈道：“你這脾氣也沒人能受得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走了。”

裴霈手筆很大，給劇組的每個人都送了慰問品，當然也送了傅聞宣，她希望傅聞宣多指教指教盛觀年演技，可傅聞宣當時不在，裴霈有些失望。

“吳老師，那我們家觀年就拜托你了。”裴霈跟吳旭肩並肩走著：“這孩子有時候說話直，您別放在心上。”

“放心放心。”吳旭拍拍胸脯：“您交代的我都記下了，隨手的事兒，包在我身上。”

裴霈笑意不減：“那成，等回了北京我請您吃飯。”

傅聞宣覺得自己跟裴霈真有緣，一天能碰見她兩次。

裴霈看見門口的傅聞宣，眼睛一亮，笑著走了過來：“傅老師啊，久仰大名。”

傅聞宣紳士地跟她握了下手：“裴總，傳聞不如一見。”

“我剛還在說呢。”裴霈一副職業經紀人的樣子：“在休息室怎麽沒見傅老師。”

傅聞宣微笑：“去找導演溝通了下。”

“早就聽說傅老師敬業，初次見面，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麽。”裴霈笑意盈盈：“給您帶了些見面禮，在休息室放著，算是一點心意。”

話都說到這份上了，傅聞宣頷首：“客氣了，初次見面，我還沒準備禮物呢，下次吧，下次我一定補上。”

裴霈笑著點頭：“好，那我記下了啊。”

“放心，小裴與我是搭檔，有什麽不懂的，我們會一起討論。”傅聞宣主動說。

裴霈放心地離開了。

傅聞宣估摸著裴霈肯定交代吳旭什麽了，無非就是要上心盛觀年的妝發。吳旭一下子從劇組化妝師成了盛觀年個人造型師了，傅聞宣有些好笑。

第二天，傅聞宣就見識到了盛觀年的車禍演技。

別人沒演技好歹還會瞪個眼，盛觀年那是連眼也不瞪。

林導幾次三番把耳機扯下來，一臉痛苦地扶著頭，幾秒後後再微笑擡頭：“小盛別著急哈，我們再來一條。”

副導在一旁氣得跺腳：“他媽的，他媽的，他媽的…”

這一場是傅聞宣和盛觀年的戲，是在食肆的窗口，算是兩人電視劇的第一個鏡頭，林導力求拍出少年的意氣風發，溫柔繾綣，互相包容…

不久後就降低了要求，只求拍出少年的意氣風發和溫柔繾綣。

最後只要求拍出少年的意氣風發。

盛觀年很痛苦，林導很痛苦，副導也很痛苦，所有人都不幸福，除了傅聞宣。傅聞宣頗為新奇，他真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爛的演技，他拍了這麽多年戲，一眼就看出了盛觀年自我意識很強，也就是…偶像包袱太重。

這麽多年的經歷告訴他，盛觀年這德行，解放天性後，要麽就是天才，要麽就是垃圾。

“一鏡十六條，再來一次！”

溫白把咬了一口的綠豆糕塞進江季白嘴裏，笑道：“少廢話，快吃！”

盛觀年滿嘴都是綠豆糕的味道，等嘴巴裏再次被塞進綠豆糕，他胃裏開始翻滾，他強壓下惡心，打算說臺詞，忍了又忍…他終於忍不住，俯身吐了。

全場：……

他媽的！他媽的！他媽的！

“shit!”林導掐了掐自己的人中，忙去了自己的耳機，故作關心道：“小盛沒事吧？”

四五個助理圍了上來，漱口的漱口，扇風的扇風，噓寒問暖的噓寒問暖，整理妝發的整理妝發…

傅聞宣：“……”

“走走走！”盛觀年漱了個口，不耐煩道：“不叫你們不許過來！”

林導絕望了，想著在剛剛放肆的鏡頭裏挑一條不錯的算了，他自暴自棄地問：“小盛怎麽樣？”

“沒事。”盛觀年蹙眉，陰沈著臉：“再來！”

“不來了。”傅聞宣站了起來。

場上立刻安靜了下來，傅影帝是出了名的好脾氣，這終於爆發了嗎？眾人喜極而泣，他早該爆發的呀！

盛觀年攥緊了手心，低聲道：“傅老師，對不起，耽誤您了。”

場上的人都等待著傅聞宣的爆發，傳聞中的影帝怒斥小鮮肉終於要來了嗎！各機位準備——

“胃不舒服嗎？”傅聞宣俯身，關切問。

盛觀年：“啊…啊？”

眾人：啊？！！

傅聞宣不由分說地拉起盛觀年：“歇一會兒吧。”

盛觀年：？？？

“導演，不好意思，休息十五分鐘可以嗎？”傅聞宣看向機位，和善地問。

您都不介意，我們也沒啥好介意的。林導比了個可以的手勢，狠狠地灌了自己一瓶汽水。

盛觀年覺得自己暈暈乎乎的，他以前在劇組客串，由於說錯一句話，被對手演員罵的狗血噴頭。

他看著傅聞宣握著自己手腕的手，有些不明白，傅聞宣這樣對他，是因為他咖位大？還是因為傅聞宣原本就很溫柔呢？

世界上會有這麽溫柔的人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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